微型小说:废物丈夫 | 作者:姚志顺
王二麻子有大名,但人们多半忘了。只因为小时候得天花,家里穷,没钱及时治疗,便落下了满脸的黑麻子。
家穷人丑的王二麻,到三十好几,才经人介绍,倒插门‘嫁’到镇上,做了寡妇李兰的上门女婿。
李兰,人高马大且长相俊俏。她死去的男人给她留下个四岁女儿后,便匆匆去了天国。她本不想再找男人的,可她不谙世事的女儿老追问她,自己为啥没有爸爸?
结婚那天晚上,等人们散去,女儿睡着后,李兰望着站在床边,不知所措地搓着衣角的王二麻,心里很是后悔。
眼前的这个男人,身高不足一米六,胆小猥琐,瘦弱丑陋。李兰很是失望,她看着王二麻子没好气地问:“还站着干嘛?不睡觉吗?”说着自己和衣爬进了被窝。
第二天早上起来,李兰万万没想到,王二麻子新婚之夜真的坐在房间的凳子上,靠墙睡了一夜。她看着这个老实又窝囊的男人,又好气又有点心疼……
王二麻子有理发手艺,用自家的临街房子,开了间理发店,顾客尽是些上年纪的老年人。家里的几亩地,多半还由老婆李兰打理。
麦收季节的这天上午,王二麻夫妇,准备去谷场晒麦子时。正巧来个老头要剃头,王二麻望了望老婆:“你先去,我帮老人剃完就到”
“好,要快呀!听雷声像要下雨。”李兰一边应着一边急匆匆地向谷场跑去。
轰隆隆一一随着几声响雷,暴雨倾盆而下。
“王二麻子,你就知道剃头偷懒!麦子都湿了一一”此时,李兰怒气冲冲地跑进家门。
王二麻子刚好理完发,慢条斯理地放下毛巾说:“这不刚理完吗,还没来得及……”
“放屁!麦子泡了,发霉了粮食,你以后吃屎呀!”李兰指着他鼻子吼道。
此刻,剃完头的老头,走到门口又回头狠狠地看了看他们,摇着头叹了口气。
王二麻子抱怨地看着李兰,向走出门的老头指了指。意思说:当着人骂我,也不给我留点面子?
李兰气急败坏,叉着腰骂道:“你还要个脸?你个废物!”说着就动手揪着男人的耳朵往门外拉。
停雨后的街上,人渐渐多起来。随着王二麻子‘哎呦呦’地叫喊,理发店门口围了一圈子人。有七嘴八舌劝架的,更多是看女人打男人笑话的。
王二麻子斜着眼睛看到这么多街坊笑话他,也想找回点面子:一边龇牙咧嘴推他老婆揪耳朵的手,一边说:“太不讲理了,妈的,缺教养的坏女人!”
李兰一听,更加生气,一下子把王二麻摔个仰八叉,骑到身上左右开弓几个大嘴巴:“还敢骂我?你个废物!还敢顶嘴?”
看他们真打起来,有好心人连忙伸手把李兰从王二麻身上拉开。
从地上爬起来的王二麻子一边拍着身上的泥,一边咕噜着:“我早就想揍她了。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。
李兰看他嘴硬,又回手指着王二麻子,吓得他慌忙逃进屋里,便走便说:“我好男不跟女斗。”人群又是一阵子哄笑。
下午天晴的时候,王二麻子在李兰的带领下,顶着烈日,把谷场受潮的麦子翻洒几遍。麦子当然没有霉,王二麻知道他媳妇就是这急性子的臭毛病。
麦收过后,王二麻子陪着李兰,把两亩多地的秧苗也插上了。
女儿刚上幼儿园,上学放学,李兰都要去接送。这天中午,王二麻子看李兰正忙着做饭,就说:“没人来剃头,我去接女儿吧。”
“也行,你去吧。”李兰应着,“快去快回。”
学校离他家不到一公里,就在镇西头。王二麻子很快走到学校,把一块刚买的肉饼子给到女儿手里:“饿了吧?吃吧!”说着就搀住女儿朝回走。
快要到家时,王二麻子看到一条大黑狗紧跟在女儿后面,盯着她手里的肉饼流口水。
王二麻子跺跺脚,想赶走大黑狗,可这狗胆子大,只住脚望了望他,并没走开。女儿也学着他跺跺脚,这一跺不得了,那条狗像疯了一样,一口咬住孩子拿饼子,那只手的衣袖,
王二麻子本能地环顾四周,没找到一木一砖他,迅速转身,猛扑到黑狗身上,双腿紧紧地夹住黑狗。右手食指和中指死死地扣进狗眼里,左手同时塞进狗嘴。在围上来的街坊们帮助下,那条大黑狗双眼流血,疼得哎哎直叫地跑了。
闻声赶来的李兰,看着眼前的一幕,呆若木鸡地盯着自己的男人,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一把拉住王二麻子被狗咬破的左手,泪水直掉地在心里说:这还是我的男人,那个废物丈夫吗?景阳冈打虎的武二,也不过如此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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