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老汉的老伴儿去世两年多时间了，有人劝刘老汉再娶一个，可他心里一直晃动着年轻时的初恋，马大娘的影子。自从上次刘老汉在邻镇无意中遇到马大娘，知道她的老伴也已经去世四十多年后一直未嫁后，又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。刘老汉感觉吃饭不香，睡觉也不宁，他想，自己应该再去看看她。

这一天，刘老汉终于摆脱了杂事缠绕，决定去见马大娘。

刘老汉与马大娘住在同一个县城，马大娘住在刘老汉邻近的一个小镇上，他事先没打招呼便来到了马大娘的家门口，只见马大娘家的大门虚掩着，他用手轻轻敲了两下，院里传出问话：“谁呀？”

“是我。”说着，刘老汉推开门进了院里，只见马大娘脸色黄黄的坐在堂屋门前的木凳上，呆呆地吸着烟。

马大娘见到刘老汉，满脸吃惊地问：“你怎么来了？怎么也不先打个招呼？”

刘老汉笑了笑，带着调侃的语气说：“我是特意不提前打电话的，是想看看有没有别人占这个窝。”

马大娘微微笑了笑说：“就你鬼心眼多。”说着，往屋里看了一眼说：“屋里真有一个呢，你不信就进去看看。”

刘老汉不知真假，一头钻进屋，两间屋里看了几眼，床上的床单连皱褶儿也没有，一床素花被叠得整整齐齐，孤零零一只枕头压在被子上……

马大娘跟进了屋，见到刘老汉一脸认真的样子笑着说：“藏床底下了。”

刘老汉转身一把拉住马大娘的手说：“你还是那么调皮，我知道你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……”

两人说着在床沿上坐下，刘老汉一个劲瞅着马大娘的脸问：“脸色怎么这样黄，不是让你少吸烟的吗？”

马大娘叹了口气说：“近来烦透了，不吸烟能憋死呢。”接着她讲了近来的情况：

马大娘从小带大的孙女大学毕业后，因工作上失意，脑子受了刺激，回家来治病，儿子儿媳说他们没有钱，说都是马大娘以前给惯的，让孙女找奶奶要钱……

刘老汉接了一句：“要钱就给呗，反正攒钱也是他们的。”

马大娘又掏出烟想吸，刘老汉一把摁住不让吸。

马大娘眼里盈满了泪水，把烟在鼻子上闻了闻接着说：“我退休后每月就那四千多点，孙女、孙子上学都是我出钱。我自己吃饭穿衣，抽烟，人情来往，水电费，手机费，样样都要花钱，每月光光的。丈夫不在多年了，为子女我操碎了心。”

马大娘说着，眼泪叭嗒叭嗒掉了下来。

刘老汉无语，用手替她抹了抹泪水。

马大娘用手抓住刘老汉的手，瞅着他脸说：“都怨你当初急着娶媳妇，就不能等半年，看我今天走到这一步，都怪你！”

刘老汉找不出合适的词安慰她，只好听她诉苦。

马大娘掉了一会儿眼泪说：“一切都晚了，反正该做的我都做了，任他们怎么折腾，我的工资卡不能松手，儿媳逼儿子要我交出工资卡就再不找我闲气，你看看，闹的目的在这里。”

刘老汉望着马大娘瘦得一把皮筋的胳膊和满脸的苦涩，不由一阵心疼，这个一辈子要强的女人，丈夫死时女儿才一岁，儿子刚五岁也没有失去信心，多少有地位的男人不断来求婚，她都不动心，现在孩子大了，她倒伤透了心，这日子怎么过的……

接近中午，马大娘炒一盘辣椒锅靠魚，她拿出酒杯，切了四个咸鸡蛋，对刘老汉说：“陪我喝点儿吧。”

刘老汉知道马大娘喝酒，主动坐到桌边，两人碰了一下杯，喝了起来。

一杯酒下肚，马大娘看着刘老汉说：“当初咱俩站一条凳子看电影，被村里人传的沸沸扬扬，俺嫂子认为我和你不知好到什么份上了，老是要把我嫁得远远的，早知如此，咱当初还不如按他们说的那样做了呢。”

刘老汉听着马大娘的话，低头不语。

马大娘接着说：“你今天来了，我才有机会把我受的这份罪说给你听，出口冤气，在别人面前我没法说，怕丢人啊！咱当初思想封建，连个手也不敢拉，真不如当时生米煮成熟饭，没有退路倒好了。”

刘老汉抬头看了马大娘一眼，低声问：“那时，你敢啊？”

马大娘瞪了刘老汉一眼说：“都过去的事情了，别再说了……”

两人刚吃完，门边来了一个老太太约马大娘去赶集。刘老汉也借机告辞了。马大娘把刘老汉送到大门口嘱咐说：“你过几天再来吧……”